对不起,我不姓“牛”

  荷花县经贸局要新进一位80后公务员,是刚参加完全省公务员考试录用过来的。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至现在,县经贸局没有补充过年轻新鲜血液。这一消息无疑给经贸局平静的水面上投了一块大石头,立即有人感叹道:这80后的年轻人一进来,更感觉到我们老了!说这话的是单位副局长崔胜利。其他人也不由地叹了口气。

  办公室沙主任在填写新进人员杨玉庭的基本情况时,不禁大笑起来,说道:看这小杨,1985年出生的,属相是牛,这样,我们单位就有三个人属牛了!崔副局,王科,而且,更有趣的是,他们三人一个比一个大一轮。哈哈!旁边的乐天派李勇附合道:挺巧啊,好象祖孙三代跑到一起了,对了,而我们的局长恰好也姓牛。他这一补充,更让在场的人笑个不停。

  那天,杨玉庭来单位报到。刚一进办公室,见里面站了许多人,他深深地朝大伙儿鞠了一个躬,说道:大家好!我叫杨玉庭。请多多关照!李勇一见到他那憨厚略带些腼腆的样子,不觉脱口而出:哈,欢迎小牛同志!其他人不觉一愣,随即都笑了,杨玉庭有些莫明其妙,认真地说:对不起!我不姓牛,我姓杨,你们叫我小杨好吗?他的话更让大家笑得前仰后俯。

  杨玉庭正想问怎么回事,正在这时,牛局长、崔副局长陆续进来了,沙主任忙将杨玉庭介绍给两位领导,杨玉庭只好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与领导们打着招呼,其他人员这时已慢慢地解散了。当办公室只剩下沙主任和杨玉庭时,杨玉庭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刚才的问题抛出来了。沙主任将那天大家在一起开玩笑的事说了出来。末了,他又强调了一下:小杨,这事很凑巧,真可以算我们政府院子一大新闻了。杨玉庭听后也不觉大发感慨:真巧,看来我与我们局还真有缘份!

  局领导班子会研究决定,杨玉庭到企业科工作,这个科的科长是王科,而分管领导是崔副局长,这样,这三个属相为牛的又凑到了一块。这事在单位一下子又传开了!李勇不觉激动起来,连声说:这是天意,这真是天意!这老牛,大牛,小牛的,再加上我们的牛局长,我们单位都要成牛圈了,不过,牛好,勤劳纯朴,忠厚老实,以后,我们就叫小杨为小牛来纪念这缘份吧,大家说好吗?他的话赢得了一阵阵掌声。杨玉庭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。

  刚开始,牛局长和崔副局长等几位领导都叫杨玉庭为小杨,但见大家都叫小牛,也颇感兴趣地随众改了口。牛局长还调侃道:我只有一个女儿,正缺个儿子,单位也是一个家嘛!这不,老天给我送来了一个干儿子!我现在可是儿女双全!他这话一道出,大家将小牛叫得更响了。

  不久后,杨玉庭在省政府办公室工作的同学陪领导到荷花县调研,特意过来看看他。当他向办公室人打听杨玉庭时,沙主任走到办公室门口,高声叫道:小牛,有同学找你。杨玉庭应声走了出来,将同学让进自己的办公室,一番寒暄之后,同学不解地问道:玉庭,你到了新单位怎么连姓也改了?杨玉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,正想解释,王科长已快言快语地将原由全盘托出,同学听后也笑了。同学离开时,拍了拍杨玉庭的肩膀,说道:玉庭,我们是好朋友,小牛这称呼虽然有意义,有时开玩笑叫叫没关系,但成了自己的称呼就有些不妥当了,我们都在政府机关工作。你自己好好想想吧!

  杨玉庭走进自己的办公室,回味着同学刚才说的话,看了看坐在对面正忙着的王科长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  杨玉庭的老家在一个离县城足有一百里路很偏远的小山村。这天,一直在大学期间资助杨玉庭的伯父进城看病,人生地不熟的,所以先到政府大院找侄子帮忙。在沙主任“小牛”“小牛”的呼唤下,伯父在电话里与杨玉庭说上了话,这时,杨玉庭正和王科长在县区一个企业办事,赶紧打的来到办公室,将伯父带到医院,看完病后,伯父连饭也没吃,就要赶回家。临走时,伯父语重心长地说:玉庭啊,咱们不能忘本,别进了城连祖宗都不要了!杨玉庭听后一头雾水。突然想到自己是在单位将伯父领过来的,一切都明白了。他将有关情况简要地向伯父说了一遍。并特意强调了牛局长说的那几句话。伯父听后不再说什么了,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  经历这几件事后,当同事叫杨玉庭为小牛时,杨玉庭不再象以前那样热情应答。父亲就这事专门打来了电话。放下电话后,杨玉庭立即找到崔副局长,说能不能请大家以后不要再叫他小牛了,他听了有些别扭。崔局长听后,笑着说:小牛,这样叫起来多亲切,况且,这只是称呼而已。你的大名杨玉庭谁敢动一下我与他急!还有,你提这要求牛局长会怎么想?听我的话,大家一个单位上的人,随他们叫去吧!别将事情弄复杂了。

  杨玉庭点了点头。从此,他象变了个人似的,一心扑在工作上,特别对于企业改革这项艰巨的任务,他广泛搜集各方面的资料,提出了许多很好的建议,使荷花县最后三家企业进行了成功改制。这一工作结束后,他也被破格提拨为县经贸局副局长。不到二十五岁就到了副局级,这在荷花县又成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。大家对杨玉庭的称呼自然地由“小牛”转为了“杨副局”。杨玉庭心里顿时百感交集,拿起电话,向远在老家的父亲报了喜。

  其实,杨玉庭心里一直很明白,崔副局、王科他们没人叫老牛与大牛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是领导或者资历老。那天,从崔副局长办公室出来后,杨玉庭知道改变现状只能靠自己,他与省政府那位同学通了电话,将自己的想法对好朋友一一道出,同学很支持他,杨玉庭工作中的一些好点子还是同学提供给他的。另外,同学还利用一定的关系向分管县经贸局的副县长郑重推荐了杨玉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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